催眠<20>
<脑洞无关真人>
<BGM：吴俊余-《魅惑》>
20）
齐放坐在王俊凯面前，抽完了一支又一支烟。
他知道王俊凯情绪总是藏着，这么几年，小心翼翼，和以前的王俊凯差了十万八千里，真是够了。
齐放将手中的烟丢进了王俊凯剩下的空罐子里，“滋”地一声，光凭声音变可以想象炙热的烟头和浓烈的啤酒相撞时有过怎样的交汇，显然，最终彼此都没落个好结果。
王俊凯的面前放了两个空罐子，加上齐放拿去当烟灰缸的那个，一共三个。
他的眼里布满了血丝，齐放却始终没有如愿以偿，他也就想看看，以前在他面前那么刚强的王俊凯，如果落泪，会是个什么狼狈的模样。
可是王俊凯忍住了，虽然看得出来他并未完全调整好自己，只是酒气氤氲的瞳孔有着另外一种清明。
是齐放看懂了，却不敢承认的清醒。
王俊凯的手指在啤酒罐上敲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齐放本来心里就七上八下，被他这么一搞，感觉自己还不如立刻去世。
王俊凯用足够长久的沉默在给齐放施压，他也只是想看看瞒了自己这么久的齐放，究竟还有没有继续不说透。
齐放受不了这样的低气压了，他将短袖往上又夯了一段，弄到肩膀上头，十分焦灼地说：“哥，你别折磨我了，你就说，你到底想干什么。”一边说着又一边打量王俊凯的表情，赶紧补了一句：“别别别，你别笑，我害怕。”
王俊凯将眼睫垂下，声音中带着不可掩饰的疲惫：“王源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齐放将那日见到王源的情景在自己的脑子里过了一次，避重就轻地说：“反正……你别让王源知道你想起了一点儿。”
王俊凯抬眼，带着无法理解：“为什么？”
齐放叹了一口气：“好像，他挺怕的。”
这句话之后，他果不其然地看到王俊凯的眉头又皱了起来。他听到王俊凯用极小的，几乎自言自语的声音说：“他怕什么？”
而这个问题齐放真的无能为力，只是一味地重复着：“反正，你别让他知道，就行了。”
王俊凯心中有很多猜想，他甚至能猜到王源的忌惮和自己有着直接的关系，可是具体是什么，他一点头绪也没有。
他们如果曾经是恋人，他们会有着怎么样的过去？
他们如果真的是恋人，那他想起来的，都是两人还很好的时候。
如果是这样，那么……不好的时候呢？
“我和王源以前，感情好么？”王俊凯有一次发问。
这句话几乎戳中了齐放的笑点，可现在显然不是该笑的时候。
好么？怎么不好？更何况王源说过，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问题。
所以齐放说：“好到随时可以闪瞎别人狗眼的程度。”
王俊凯听了这话笑了。
齐放看他笑，自己也笑。
笑完了才知道有些悲凉，默默地扣着烟盒，轻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了，那你会做什么？”
王俊凯看着他的眼睛：“你说呢？”
王源从浴室里出来，他从来没有带手机进厕所的习惯，可是今天头发都没吹，裹着浴袍，拿了一块毛巾放在头顶上揉着，然后不由自主地走到了茶几旁边，将锁屏的手机拿起来，解锁，翻了翻。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翻什么，明明那通电话是他先挂掉的，可是总觉得……总觉得……潜意识中还是期盼着什么。
他以为王俊凯会发一条短信来，可惜他没有。
他以为王俊凯至少会再打一通电话来，可惜他也没有。
曾经王俊凯会做的事情，他现在都不会做。
王源到了这个时候，都还在过去的认知和如今的天壤之别中徘徊不定，自己都有些弄不懂了。
将手垂下去，自嘲地笑起来。
他甚至觉得自己俨然成为了一个实打实的精神分裂患者，言行不一，心口不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是个头。
正想着，手机突然震动起来，王源一个激灵差点将它甩出去，虽然那极可能会是顾亦新打电话来千叮万嘱，可是他依旧无法不怯懦。
犹豫了几秒才将电话拿起来，那屏幕上赫然闪烁着刚才的电话号码，王源记得，那是王俊凯的电话号。
接？还是不接。他自己也想不清楚。
他只是将它看着，看了很久，也依旧不敢将接通建再次划开。
等到它不再震动，归于平静之后，王源提起来的心脏慢慢飘回实处，又陷入了一阵虚无。
揉着头发的手，停住了动作。
王源清晰地感觉到没有被揉搓到的发尾往脖子里滴着水，又很快被浴巾吸干。就如同他刚才因为王俊凯而剧烈起伏的心跳，也始终要归于平静。
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两分钟过后，王源也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将它放下。
谁知它“嗡嗡嗡”地响了三声，不是电话，而是简讯。
看了，也没关系，是吧？
反正不是社交平台，就算看了，也可以不被发现，就当是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秘密，是吧？
我看了，也不会有人告诉他，只要我不说，是吧？
王源的睫毛颤抖了好几下，才鼓起勇气将它点开。
上面一个字都没有，只有一张图片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是被清晰拍摄的王源所住的小区大门口。
王源觉得自己要疯了。
不，他已经疯了。
在他遇到王俊凯，答应王俊凯一起踢足球的时候。
在他爱上王俊凯，和王俊凯发生了第一次带着血腥味的亲吻之后。
在他离开王俊凯，接受他忘记自己去国外生活的时候。
在他重遇王俊凯，却要假装从未见过这个人的时候。
在他再无法自控，连他“演员”的角色都不再能扮演好的时候。
他就已经疯了。
他知道，王俊凯之前说的，他可能真的是做得出来的。
王源抖着苍白而又冰凉的指尖将电话回拨过去。
甚至没有缓冲等待的时间，王俊凯在那头已经接通。
王源没有给王俊凯任何首先发言的时间，他崩溃地将干毛巾在头顶使劲搓着，连带着发丝，一起拽在手里。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此时身份完全调换了，他才是一个被逼到走投无路的人，而王俊凯，成为了变相的施暴者。
王俊凯的声音听起来和之前完全不同，带着王源略有察觉却无法猜透的低气压。
他说：“翻墙，我真的学会了。要是我被抓了，你来保释我。”
王源近乎崩溃地将毛巾甩在地上，骂了一句：“操！”这句话之后，他将手指插入发间，摩挲着头皮，压低了声音：“王俊凯，你到底要干什么？”
王俊凯在王源的小区外面，抬起脑袋，看着昏黄的路灯笑了。
“我只是，还有些话想跟你说。”
王源的内心极度拉扯：“那你现在说，我听着。”
王俊凯却说：“那不行，电话里说不清楚。”
王源说：“那我要是不来呢？”
王俊凯还是笑：“那我就进去见你咯。”
王源完全错乱，他已经搞不懂，他甚至没有分辨出讲着这通电话的王俊凯，和之前那通电话的王俊凯到底有什么不同。
他的情绪不断地崩塌，就像已经走到了悬崖口。
而到了如今，他的脑子里还是那么不断出现的几个问题。
外面有没有狗仔？
他们会不会看到王俊凯？
如果王俊凯真的翻过去，怎么办？
如果他们顺藤摸瓜，将王俊凯牵扯进来怎么办？
哪怕是如此绝望而又混乱的王源，在求生之前，也想着要给王俊凯先杀出一条路。
可是王俊凯……他的倒数声打断了王源。
他再也没有时间思考，只是如同本能一般的知道，我要先带着你逃跑。
哪怕前面枪林弹雨，我要带着你，先逃出这片泥沼。
“你等着，左转，走两个路口。那个地方有个黑巷子口，你去那里等我。”王源急切地说完，随后焦躁地挂掉了电话。
王俊凯有些呆愣地看着被挂断的电话，随后毫不怀疑地朝着王源指定的方向走去。
王源快速地回到房间，换了一件衣服，头发还湿着，没来得及吹干，就已经被盖上了鸭舌帽。
将自己裹得严实，特意选了从未穿过的外套。
他一步一步走，点亮的烟在手中默默地燃烧，他吸了一口，进车门之前甩在地上，用脚碾熄。
拉开车门走进去，带着赴死一般的决心，拉低了帽檐，锁上了车窗，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就像看到了那只扑火的飞蛾。
王源不觉得心酸，他只是遗憾。
他从不恨王俊凯，可他恨透了自己。
他一边开出地下车场，一边将苦涩的液体用手背抹干净。
明明是去见心心念念的爱人，却带着必死无疑的绝望。这他妈到底能是个什么样的心情。
他笑起来，眼睛通红。
在开出了小区之后，一路朝着约定的地方开过去，想着只要在到达之前，将所有的情绪全收，那王俊凯也永远不会看出什么。
王源将车停在了巷子口，刹车声传入了巷中，就像一把钝刀，将心撕了一个裂口，鲜血潺动。
车厢昏暗，从外面看，隔着遮光玻璃什么也发现不了。
巷口漆黑，从里面看，隔着遮光玻璃也无法看清更多。
一双恋人，从未分手，他们在黑暗中碰头。
这时候，他们才分别停住动作，陷入了同命相连，却又各怀心事的痛苦之中。
而这时候，他们才像是一对怨侣，展开了一次以“正确”姿势打开的，久别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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